第六章:清水寺
柳相拿出一坛自己酿造的梅花酒,两人在房里对饮,白樱粟越喝越高,素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两朵红晕,看上去极为诱人。
“来来来,你这毒不倒的妖怪,再来一杯!”白樱粟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毒药、迷药倒进了柳相的酒杯里。
女孩已经有了醉意,清澈的眼神变得迷离恍惚起来,但也因此增加了几分女人的魅力。
柳相淡淡的笑了笑,拿起桌上那杯黑亮的毒酒,像品茶一样慢慢啜饮。
“柳相,有你陪着真好。”白樱粟看着他,轻声说,“我好久没有扬起脸这么开心了,自从那天之后。”
柳相的心猛得一跳,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,生怕她说出下一句来。然而女孩并没有接着往下说,她趴在桌子上,咂了咂嘴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“那一天。”
柳相看着女孩的脸,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,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,只是觉得非常难受,仿佛要失去什么了一样。
他索性扔了酒杯,抱着酒坛痛饮,想把自己灌醉,然而却是越喝越清醒,清醒得可怕。
他从未喝醉过!
酒坛空了,柳相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,空荡荡的,什么都不剩下。
“真希望那一天能够晚点到来。”柳相轻瞅着女孩,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黯淡无光。
接下来的半个多月,柳相带着白樱粟几乎将整个清水镇逛了个遍。
柳相不愧是流浪在世间的剑客,对于清水镇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,哪里有特色的小吃,哪里有好玩的,他都知道。
清水镇郊外的山谷。
白樱粟不急不缓地走着,柳相跟随在她身旁,街市的喧闹声消失后,天地显得特别宁静,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洁芬芳起来。
白樱粟加快了脚步,老远就闻着了丁香花的香味。她循着花香而去,远远的,就看见了一片丁香花树。花树茁壮繁盛,开满了淡紫色的丁香花,青油油的草地上落满了紫色的蕊。
白樱粟盘腿坐在丁香树下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只觉得心旷神怡,神清气爽。
柳相倚靠在树干上,看着白樱粟,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。白樱粟抬起头看着他,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,而他似乎也没有打算说话。
“柳相,你见过最美的风景是什么?”终于,还是白樱粟先开了口。
“你啊。”柳相淡然一笑,轻声道。
白樱粟俏脸微红,但看到他眼中的戏谑之色,瞬间就明白这句话不过是他的玩笑话,就是故意想要看她出丑的。
白樱粟嗔怒,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能够喷出火来:“你除了取笑我就不会别的了?”
“多了去了,比如有时候我会做杀手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白樱粟精神一振,来了兴趣。
“缺钱的时候,就比如,你只要肯出钱,我就可以帮你杀你想杀的任何一个人。”
“那我出钱,你帮我把你杀了呗。”白樱粟笑了起来,笑容调皮而纯真。
“我的命可是相当精贵,你买不起。”柳相轻笑一声,摇了摇头道。
一匹纯白色的马儿小跑着过来,柳相跃上马背:“上来吗?”
白樱粟怔怔地望着这匹突然跑来的白马:“去哪里啊?”
“去清水寺。”
白樱粟犹豫了一瞬,她摸不清楚柳相突如其来的这个想法是什么意思。
清水寺,是姻缘寺庙,去那里的大多是单身的年轻人,想为自己寻求一段美满姻缘。
“不用想那么多,我只不过是去见一个老朋友,你若不想去,就先回客栈吧。”
白樱粟猛得站了起来:“走吧!”
柳相回头,凝视着白樱粟,朝她伸出了手。
白樱粟握住他的手,攀上了马背。
出乎意料的,柳相的手温暖而柔软,纤细白净,就像是女人的手一样。白樱粟都忍不住嫉妒起来。
难以想象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竟然能够握住天下第一的剑,无人可以超越。
白马似乎发觉自己可以奔跑了,它激动地昂首嘶鸣,四蹄刨动,向着远方奔腾而去。
白樱粟坐在马背上,看着丁香花树飞快地从眼前闪过,一时之间,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。
“柳相,你的故乡在哪里啊?”白樱粟问道,“海边吗?”
“我没有家,也没有所谓的故乡。”柳相沉默片刻。
“那你来自哪里?”
“你想知道?”
白樱粟点了点头,对于柳相的过往,她十分好奇,总觉得他有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。而探寻一个人的秘密,就要从那个人的故乡开始寻找。因为一个人的感情始终藏在心里,而故乡则是感情的寄托所在。
“大海吧。”柳相瞟了她一眼,淡淡的说,“因为我的记忆是从海滩开始的。”
“那传言是真的咯?”
“什么传言?”
“你光着屁股被冲上岸!”
柳相神情瞬间阴沉下来,他扭过头,不再说话,紧握缰绳的手指骨发白。
马儿似乎也感知到他的怒气,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,简直就像在飞一样。
“我错了!我错了!”白樱粟吐了吐舌头,抓着他的衣服,小声求饶,“别生气嘛!”
“驾!”柳相的脸色略微缓和,不过仍旧不肯说话。
白樱粟撇了撇嘴,紧紧搂住柳相的腰。这匹马跑的飞快,速度是寻常战马的好几倍,不过是他们说话的空挡,他们就已经出了山谷。
半夜里,他们到了清水寺。
月光清朗,山中的寺宇宁静祥和。清脆的马蹄声“哒哒”地响起,惊动了树林里栖息的鸟儿。
寺庙门口,生长着一棵高大葱茏的玉兰花树,树枝间挂满了红布条。
柳相牵着马前行,而白樱粟则伸长了脖子,借着月光去看红条上的小黑字。
“到了,下马。”
白樱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,望了一眼寺门。寺门是用梧桐木做成的,做工朴实无华,从里往外散发出一股子低调的奢华。
门虚掩着,白樱粟可以看到佛堂里数百盏燃烧着的油灯。油灯总共六排,分列佛堂两侧。
白樱粟还未进去,已然能够听到清脆而短促的木鱼声在佛堂里回响不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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