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：约定
一夜无眠。
柳相一夜未归，而白樱粟就在窗边站了一宿。天已经大亮，沉寂的街市再次热闹起来。
白樱粟叫小二打了热水洗漱了一番，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。
街道上人山人海，嘈杂声不断，突然少了柳相在身边，白樱粟有些不习惯。那感觉，就像是明明小孩子拥有的一件好玩的玩具忽然被大人收走了一样。她穿过街市，沿着重满垂柳的河岸缓慢地走着。
河岸尽头是开阔的湾头，湾头里停泊着数以百计的商船。忽然，她听到了一阵嘹亮浑厚的海螺声。
宽敞的河面缓缓驶来一艘高十丈长上百丈的豪华商船。船只造型奇特，前窄后宽，犹如一朵还未盛开的花骨朵儿。
船上火红色的锦绣旗帜高高飞扬，血红色的蔷薇花格外的显目。那是血色蔷薇的商船，离国最大的商队！
白樱粟痴痴地盯着那巨大怪物一样的船只从远处驶来，心中震撼不已。
她久居深山，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船只！
商船在河岸边停下，船上的精壮汉子大多都裸露着上身，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，肌肉饱满结实。
“嘿，岸边的妹儿要不要上船来耍耍？”有人站在高高的船头，冲着白樱粟笑道。
“这么高的船，我上不去啊！”白樱粟愣了一下，大声地吼道。
“又在这里瞎撩姑娘！”有人从背后猛得拍了那汉子一巴掌，“还不快去搬货！”
那汉子咧嘴一笑，也不生气，乐呵呵地扭头走了。看得出那人的地位不低，而且为人十分和善，没有大架子，所以和他们这帮糙汉子也很合得来。
“不好意思，金某现在有点忙，不过今晚我血色蔷薇会有花灯表演，姑娘如若有兴趣可以来观赏花灯！”年轻的男人冲着白樱粟抱了抱拳，闪身消失在了船头。
白樱粟愣了片刻，呆呆的看着伟岸的船头。女孩笑了笑，低着头沿着河岸慢慢地往前走。
八月十五花灯节么？她已经记不住花灯节时的盛景了，只依稀记得花样繁多的灯笼在夜空里绽放出明丽的光。
暮色降临，柳相依旧不见踪影，仿佛人间蒸发一样。白樱粟甚至有些怀疑他是出去幽会情人了，但那好笑的想法只不过一闪而逝。
商船早早地点上了烛火，成百上千的灯火将商船照得透亮。达官贵人的衣着艳丽奢华，都是从江南镇买来昂贵的华丽丝绸。
男人的低语和女人欢快地笑声响成一片，花灯节原本就是才子佳人幽会的时节。
白樱粟平静的心悸动起来。
“不想去看看？”冷不丁的，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白樱粟的背后响起。
白樱粟眼里闪过一抹喜色，扭过头，喜笑颜开地看着他，片刻后，她收敛了笑意，惊讶而关切地问道：“你受伤了？”
柳相仍旧是一身白衣白裤，白发也依旧是纹丝不乱，但整个人却有那么一丝丝不一样。不仅仅气息有些紊乱，而且衣服也没有那么整洁了。
“没有。”柳相摇了摇头。
“那你……”
“想看花灯不？”柳相淡淡的问。
“想啊，但是我更想知道你怎么受伤了！”白樱粟一副你不说我就一直问的模样。
“和恶魔打了一架。”柳相随口说了一句，却没有想到她还当真了。
白樱粟脸色微变：“什么恶魔？会吃人吗？”
柳相眉头一皱，不耐烦起来，他瞪了白樱粟一眼：“再问就吃了你！”
白樱粟吐了吐舌头，相比起恶魔，她果然还是更怕他一些。
柳相带着她上了血色蔷薇的商船。船上热闹非凡，各种表演让人看得眼花缭乱。
船上食物种类繁多，从西域运来的美酒果饮多得怎么喝也喝不完。人们兴致高昂，看着精彩的表演，喝着酒，吃着东西，和身旁熟知的人闲聊，好不惬意！
柳相一个人坐在角落，一身纯白色的棉衣相比起权贵，显得极其寒酸。他坐在这里，就像是空气，丝毫引起不了才女俊郎的注意。反倒是白樱粟，尽管穿着简朴无华，但她身上独特的气质总是能成功吸引那些恃才傲物的江南才子们。
一个晚上，有七八个花灯送到她的面前，每个花灯的纸面上都写着绵绵情意。
白樱粟无一例外全部都接受了，但是不管是赏灯还是饮酒，她的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冷酷漠然的男人。
柳相冷眼旁观，从不说一句话，但是他那双眼睛却锋利得像一把剑，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一般。
渐渐的，各方追求者都明智地选择了退让。他们都是权贵之子，当然是不用看柳相的脸色，但是让他们无奈的是，白樱粟对她身旁这个男人言听计从。
只要他冷冷盯上一眼，不管白樱粟在干什么，她都会乖乖地停下来。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哪里讨女孩喜欢了，但是很显然，名花已经有主，而且插到了冰碴上。
这让他们无比沮丧。
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这么回事，柳相只是觉得麻烦，而白樱粟只是有点惧怕，因为他的眼神和平常不同，多了那么一点点锐利的冷意。
于是，两人坐在角落，相对无言。柳相冷着脸喝酒，时不时瞥一眼身旁的女孩。
白樱粟则是气鼓鼓的，他把所有人都吓走了，一点都不好玩了。她的心思又转到了他的身上，柳相越不想说，她反而越好奇，于是想方设法开始套他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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