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回到自己的藏身处时，一天又已经过去了，赵恒将一些树木的浆液涂在身上，努力让自己好几天没清洗的身体不发出异味，这么做可不是爱干净，而是生怕敌人凭着这些气味寻到自己。
...
说好只待一天就走，可赵恒陆陆续续已经待了七天，人一旦失去了惯性，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中，从皇宫杀到清水县，一路的战斗已经令赵恒精疲力尽，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栖身之所，想多留两天自是人之常情。
期间赵恒想了办法摸到附近的山中洗了两次澡，可惜衣服还是没有替换的，如此下去会影响伤口的愈合，这段时间的停留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。
深夜时分，赵恒又寻了些吃食回来，他叼着一根鸡爪，躺在干草上，双手抱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。
直到此时，他的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，当年的真相已彻底明了，父母的死，洛建秋的死，向正凡的死，本就不可避免，也许自己正应该如父母希望的，好好活下去，重生本非可能，既然自己有了这样一次机会，无论胜败与否都应该好好活着。
“那个...”
娇小的女声令赵恒吓了一跳，可转念一想，与这个声音对应的女孩恐怕还没自己大呢，就算是敌人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制服，何况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赵恒坐起来正想着，便见到一身着碎花裙，披着垂肩黑发的小乞丐走了过来，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。
“你...”赵恒也不知怎么跟她交流，更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。
“我，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。”
“我......”赵恒笑了笑，“我叫小恒。”
“那个...我叫小雅，我看你在这好多天了都没换身衣服，这是我这里存着的几套，你看......”小雅把托盘往前伸了伸，赵恒这才看清上头堆着的是几套衣服。
衣服很旧了，而且明显比小雅的身段大了一圈，估计又是集子里的人扔出来的，赵恒笑了笑接过托盘，摸了摸小雅的头发：“谢谢你啦。”
“你快换吧，小恒。”小雅转过身去，看来她知道看别人换衣服是件不礼貌的事。
赵恒便脱下了身上浸满了血渍，布料都已经发脆的短衫，待他换好，却见小雅面朝着他，瞪大了眼睛，嘴里两字脱口而出：“姐姐......”
“什么呀？”赵恒向后头看去，才意识到后头是墙，哪里可能会有人过来，“小雅逗我玩呢是吧。”
“不是不是，我......”
“小雅，你去哪了？”
这个声音令赵恒愣了很久，太熟悉了，即使充满了稚嫩，但人的声音从小到大是不会变化太多的。
徐静学，他在这里。
赵恒脑中的思绪穿成了回忆，还记得徐静学曾和他说过，小时候和妹妹两人都是苦命的乞丐，辽对宋重开战火的那一年，血枭伯颜汗手下的一支特遣队挺入了他俩所在的集子，并与宜阳关赶来的铁甲军正面进行了冲阵。
整个集子化作废墟，他的妹妹为了保护他惨死当场，奄奄一息的他被总教头发现并接回了鹰巢，这才有了后头的故事。
“原来的当年集子就是广元集，造孽啊。”赵恒强忍住了泪水，他想保护徐静学，可如果想保徐静学周全，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。
上一世自己那么强大，照样和徐静学、袁雪等弟兄们葬身天河山，这一世，赵恒要默默守护他们，也许自己不介入，或是暗中介入，弟兄们的命运就可以改写。
赵恒还在想着，徐静学已经听着妹妹的声音寻了过来，这时候徐静学的身高已经接近赵恒了，他一把将小雅抱起，对着赵恒抱了一拳：“我等同属无家可归之人，在此聊表寸心，舍妹没给你添麻烦吧。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赵恒连连摆手，可没人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开心又是多么的苦涩，同时他还知道了原来徐静学从小就是那么文绉绉的，“是我打扰你们了。”
“这位恒兄，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，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。”
“想不到徐兄还颇懂诗词，不过我的事，你们知道得越少越好，徐兄可明白吗？”
徐静学是个聪明人，赵恒身上的气质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一个乞丐，考虑到前两天从宋皇城传来的风声，徐静学便不再想下去了，“小雅，快和恒兄说再见。”
“小恒再见，嘻嘻。”徐小雅笑得很开心。
赵恒会心地一笑，望着两人的背影招了招手，虽然知道两人并无恶意，可赵恒还是换了一处藏身地，却是为了不连累到他们，他重新铺好简陋的床榻，躺好：“这样，你暂时就不会有事了吧，等着我，一定要等着我。”
这一觉赵恒睡得格外得沉，次日，他被嘈杂的喊叫声给搅得有些迷糊，直到一声钢刀划过皮肉，鲜血喷溅的声音传到赵恒耳朵里才让他惊醒。
广元集出事了。
他听到了熟人的声音，这一世的熟人——许鸿声。
禁军已经将集子里所有的人围在了广场上，赵恒可不会认为许鸿声是发了什么神经特地来广元集杀人的，许鸿声出现在这里，那就证明自己还活着的风声已经被集英殿知晓了。
正巧，一张黄色的纸飘到了赵恒面前，赵恒一边透过墙缝看着广场上的情况，一边将纸捡了过来，上头果然是自己的通缉令，这幅丹青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。
...
“看到了吗！这个人，他知情不报！他该死！你们呢！嗯？”许鸿声将钢刀上的血迹拭去，嗜血地舔了舔嘴唇，“我点一个，不说就杀一个，直到你们哪个人为了整个集子站出来，圣上旨意，宁杀错不放过，包庇朝廷一级通缉犯，同罪论处！杀无赦！”
他又揪了一个削瘦的男人过来，将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：“说吧，把你知道得都说出来。”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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