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没有打算去找父亲，诺大的宋皇城，一晚上的时间想找个人根本是天方夜谭，他赶去了通往内城的青石板路上，他要在明天截住赵通的轿子，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快的办法了。
累了一天，赵恒的身子已经顶不住了，他靠在背光的墙根角落，即使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睡着，可还是朦朦胧胧地闭上了眼睛。
宋皇城城西，迎宾驿......
“是谁？”赵通侧过头，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警觉，这步棋是他甘愿走的，他死无所谓，可他不想连累到妻儿。
“是我，妹夫。”
“建秋？”赵通认出了这个声音，他打开门，洛建秋就站在门口，当今朝廷的征西大将军，洛建兰的亲哥哥。
“是我。”洛建秋脸色沉重地走进，赵通后脚将门关上，两人对坐在桌边，很久没有说话，最终还是洛建秋先开了口：“妹夫，你当真明日要上早朝？”
“自然，否则我为何寅夜来此？”
“你我都清楚，朝廷，兵部，包括皇帝老子都知道你明日要说些什么，自伯颜汗进京以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，但却无一人点破，你可知为何？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因为没人想当出头鸟，当初放伯颜汗进了这宋皇城，若是现在皇帝承认他错了，那可不单单是打了皇帝一个人的脸，而是全天下的！”洛建秋急切地说道，“你可知道，这个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赵通！”洛建秋拍了桌子，“你不顾自己的死活，难道还不管我妹妹了吗！”
“建兰...”赵通低了下头，“我自有主意。”
“你的主意是什么！？啊！？抛妻弃子吗！？”
“可是这在天下存亡之间，又算的了什么。”赵通叹了口气，站起身，“大丈夫行于世间，死于世间，或轻于鸿毛，或重于泰山，什么时候死，我无所谓，我赵通只要死得那一刻，重如泰山，便足够了。”
“为什么！为何你如此执着！”洛建秋别过脸去，他知道自己劝不回赵通了。
“因为我是宋人，我是大宋子民，我更是一方父母官，我不能坐视不理，这是原则。”
“好！好好。”洛建秋也站了起来，“你要你的原则是吗！你不管你的老婆孩子了是吗，好！赵通，记住你今日所说。”
“慢着，你要去做什么！”
“把我妹妹和恒儿接回来，我宁愿辞去这征西大将军之职，哪怕去到大陆尽头，也要护他们周全。”洛建秋抬起一手，指在赵通脸上，“记住了，这是你害的！若你明天之后还活着，你会内疚一辈子！走了！”
洛建秋重重地摔了门，徒留赵通一人呆坐在桌边，良久，赵通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：“混蛋！”
谁能道文人之风骨，一笔一墨，搅动阴阳乾坤，书尽天下离愁。
......
赵恒猛得睁开眼睛，刺眼的阳光顺着墙缝透进了他的眼睛，赵恒微微拿手挡了挡，却愣住了，复抬头一看，大叫不好，连忙起身，只见内城中集英殿的方向，已经响起了许多嘈杂的脚步。
完了，一切全完了，早朝马上就开始了。
赵恒无力地捶打着地面，他大骂自己没用，如果能拦住赵通，悲剧就不会发生了，可笑自己在这关键的时刻竟然睡着了。
他迷茫地望着天空，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：或许这就是天意，这就是命吧。
“不！”赵恒站起了身，背上箭矢和手弩，他要闯进内城，闯进集英殿，哪怕被万箭穿心也要将父亲救出来，即使是落得个乱臣贼子的名号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。
赵恒快步从墙根钻出，走到内城门，两名禁军理所当然地将他拦了下来，虽然赵恒长得十分讨喜，但他身上还背着武器，内城禁军必须保证内城中所有人的安全，根本不可能放赵恒过去。
“叔叔。”赵恒走近两步，比他的头还要宽大的两把刀刃已经快要削进了他的脖子，禁军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况，一个小孩子，被刀架了脖子，居然没有当场失禁，嚎啕大哭，要找妈妈。
他们从赵恒的眼底看到了极致的嗜血，他们从心底翻起了一股恶寒。
“对不起！”赵恒抽出了手弩，上头事先已经装填了一支弩箭，便将其顶在其中一名禁军的小腹摁动了机括，禁军发出一声闷哼，重伤倒地。
另一名禁军根本还没反应过来，赵恒已然顺势一记扫堂腿将其绊倒在地，又倾其全力，将手弩和两捆箭矢狠狠砸在了这名禁军的脸上。
鲜血飙了出来，这名禁军当场陷入了深度昏迷，再无反抗之力。
赵恒连忙背起装备朝着集英殿的方向狂奔，发现异状的几百名禁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，见内城门已有血迹，他们都以为赵恒杀了他们的兄弟，即使这只是小孩子他们也必须下死手了，如果放这么一个小恶魔进入皇宫，所有人都得掉脑袋。
然而赵恒从头到尾没想过下死手，包括之前拿手弩和箭矢砸禁军的脑袋，他一边跑一边装填弩箭向身后射击，当年在鹰巢这也是一个重要的训练科目。
鹰巢的要求向来是苛刻的，那时的赵恒在训练了足足两个月后，已经可以做到在移动背身射击十箭的前提下，击中高达九十五环的绝高成绩。
因此现在对付这些缺乏训练，空有装备却毫无军事素养的大兵实在太过容易，而且赵恒不需要杀人，只需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，事情又简单了许多。
赵恒箭无虚发，每出一箭便有人应声倒地，他知道这种自制的箭矢虽然威力大但毫无牵绊作用，射腿的效果并不好，所以每一箭射得都是小腹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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