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：楚仲夏
溪水淙淙，一路向东。溪岸边的一座小茅草亭子里，女孩一身布衣，素面无妆，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背后，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。
今日的天气稍稍凉快了点，骄阳烈日被挡在柔软洁白的云层后，时不时有清爽的风吹拂。
离上庸城已经很近了，白樱粟也不着急，一路走走停停。毕竟已经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了，人困马乏的。
说起来真像是一场艰的苦修行。虽苦不过山中清修，却也是挺折磨人的。
白樱粟就着溪水啃了半个白面膜。溪水清澈甘醇，倒还是挺不错的。她把水袋装满水，牵着马慢慢往前走，却是难得的悠闲起来。
下山之后，白樱粟发现自己陷入了迷惘之中，她已经没有家了，谈不上回到故乡，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。
“你和我都是孤独的鬼，有一样伪善的嘴。”
“他和她都是快乐的人，看不到生命的可悲。”
“如果我带你回我北方的家，让你看那冬天的雪花，你是不是也会爱上它，远离阳光冰冷的花……”
白樱粟脑海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念头，嘴中也跟着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。
北方！
她要去北方！去那个飘着冰冷雪花的北方！
一刹那，北方似乎成了她从未谋面的故乡，仅仅是想想就让她的内心汹涌澎湃。
白樱粟翻身上马，唱着歌向着上庸城纵马奔腾。
溪水顺着地势缓缓地向东流去，在不远处的山坡猛得一拐，消失不见了。
白樱粟终于站在这小山坡上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空。天空高远蔚蓝，白云悠悠。
小溪流最终汇入了一条奔涌不息的大河。河水表面看起来水流平缓，但其实水流速度很快。
河道宽阔，各种各样的船只在河面穿梭。大商船停在岸边，船上人来人往，搬运货物，小渔舟在各大商船间穿梭，渔舟儿女清亮婉转的歌声在水上随风传响。
白樱粟迎风而立，风轻飘飘的吹在脸上，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，阳光温暖，好不惬意！
白樱粟自失地一笑，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湖面，清唱着小曲，迎着他们而去。
河上风声猎猎，一面青色的旗帜在风中肆意飘扬。旗帜是锦织的，旗面绣着一枚如同弯刀一样的白色月牙。
“爷，那边有姑娘在唱歌，我似乎从没有听过这种调子！真好听！”
高大宽敞的船头，一个年轻的男子负手而立。他的衣着不华丽却带着贵气，布料都是来自江南的上好丝绸。他的眉目浓黑，双目炯炯有神，信然站在船头，腰杆挺得笔直，如同标枪一般，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王者的气息。
不消手下提醒，男子的听力、目力远超常人，早已经听到了这若有若无的歌声。他闭眼侧首，露出了一副心旷神怡的满足，就连呼吸都几乎平静下来。
“你和我都是孤独的鬼，承受着满身疲惫。”
“也许有天我们流出眼泪，那样子十分狼狈。”
“如果我带你回我北方的家，带你回忆过去的年华，如果你愿意爱我的话，那我们明天就出发。”
女孩沿着河岸边行走边清唱，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，手里拿着一荷叶的莲子，头顶还盖着一片绿色的荷叶。一头青丝在阳光下飘扬，散发出健康的光泽。
男子睁开眼，眉眼带笑。她低着头，他看不清她的脸，但却能看到她嘴角荡漾的笑意。
那笑容，就像阳光一样，让人觉得温暖，又像是春风一样，让人觉得温柔。
“爷，我这就去把这位姑娘请上船来！”男子的手下看到男子脸上的笑意，就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些什么。
“不可鲁莽。”男子抬手，制止了手下的行为，“所以我说楚寒，你想找到媳妇真的是难如登天。”
“嘿嘿嘿，我手中的刀就是我的媳妇！”楚寒咧嘴笑了笑，拍了拍腰间的刀。
“去去去，别闹。”男子摇了摇头，“我可不是武痴，我还是喜欢江山美人的！”
“那爷你更喜欢江山还是美人？”楚寒好奇地问道。
“我发现你现在问的问题越来高深了。”男子瞥了他一眼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“走，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姑娘。”
白樱粟走走停停，最后在一处河水平缓的浅滩停了下来，她坐在青油油的草地上，微笑着看着顽皮的孩童们在浅滩上捉泥鳅螃蟹和小鱼小虾。
男子在数米开外停了下来，一双漆黑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女孩线条柔软的侧脸。
青色的荷叶已经被她摘下放在身旁的草地上，此刻阳光正在她的脸上跳动。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冰雪一样耀眼。
一时之间，男子竟看得如痴如醉。他来自皇宫，什么样的绝世美女没有看到过，但是却从没有这种感觉。这种感觉很微妙，明明近在眼前，却让人有种远在天边不可亵渎的神圣。
“在下楚仲夏，还请问姑娘的芳名？”男子轻悄悄地走到白樱粟的身后，微微躬身行礼后，轻声问道。
他的声音沉稳如钟，却又带着些许令人沉醉的磁性，白樱粟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。
“山野村姑，白樱粟。”
楚仲夏被她轻轻一瞥，只觉得心中沉寂已久的一根弦被撩拨，难以平息。
他愣了片刻，旋即哑然失笑起来，他倒不曾想来白樱粟会是一个性格如此开朗活泼的女孩，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子的拘谨和注重繁琐的礼仪。
白樱粟又瞥了他一眼。
“公子有事吗？”
“适才听到姑娘唱的那首曲子，顿时觉得心旷神怡，如同被天水洗涤了心灵，见到姑娘之后，更是觉得整个人如沐春风。”
楚仲夏信然地在白樱粟身旁坐下，悄悄观察白樱粟的神情变化。两人隔了不过一尺，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女孩的脸。
不过令他有点受挫的是，女孩从始至终就没有再看他一眼，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浅滩上嬉戏玩耍的孩子们，渐渐出了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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