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八章墓前相对
一路上风景很好，那墓建在人烟稀少处，平日也不会有人惊了零落的安静，赵攸宁在信里是这样写的。
沈思弦知道最后的安息之地是这样对于零落来说已经是奢求了，自己的父皇母后都死在南朝皇宫中，连尸骨都已经和那燃烧完了的败颓的宫殿一起，踪迹无寻。
所以，能够让零落有一处安息之地，她是非常感谢赵攸宁的。
到了山脚下，只见一条小路沿着山形而上，路旁边一匹马正悠闲的吃着草，这是赵攸宁的马。
沈思弦将自己的马也放在山脚，自己一个向山上而去。
待她到目的地时，已经快傍晚，天边烧着云彩，瑰丽烂漫。
而那人站在崖边，山风阵阵，他的衣袖翻飞，似要乘风而去，那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的身影，在他眼里映出一片红色。
沈思弦有些踯躅，近乡情怯，是这样的感觉吧。
“你来了？”
沈思弦不言语，但是赵攸宁总是不能不说一句话的。
他转过身来，不敢直视她的目光，只是将目光投向沈思弦的妹妹的坟墓。那座墓修的大气，墓碑上刻着沈零落的名字。
墓边还种着花草，都是一些南朝常见的花草，这处地方背靠山地，面朝云海，景色绝美。
沈思弦看着墓碑上零落的名字，想着若是零落在天有灵，看到自己最后栖息在这里怕也是很开心的吧。她一贯喜欢游玩，可是后来发生这样的事。
沈思弦上前抚摸着零落的墓碑，怔怔不语。
赵攸宁看见她身形单薄的靠在墓碑上，双眼通红的样子，心里阵痛，很想上前抱抱她，让她不要那么伤心。
可是，他已经失去拥抱她的机会了。
他只是看着她，似乎在用自己的目光安抚她。
“无论如何，我妹妹的这座墓，谢谢你。”
沈思弦没有回头看他，只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，鼻音很严重的对他说。
什么时候，他们二人这样背对着说话了。
赵攸宁摇摇头，却想起她背着自己看不见，又开口：“没什么…我也没找多久，只是死者为大，这处做她的栖息之地也很好。”
说完这话，二人又陷入沉默，只有远处的鸟声与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。
“你为何做这些？”沈思弦怔怔发问。
赵攸宁直到现在也不敢看她，只是看着翻涌的云海：“我曾对你承诺过很多…我对不起你，我不想连这些承诺也做不到。”
沈思弦不会知道，那日他见她卧在檐下睡塌上睡着，一派小儿女情态，心里疼爱。心里想着她曾经在自己父母面前该是多么开心，而现在却是那副冷淡如霜的样子。
他心里发誓，自己要让她每一天都开心，自己要将她想做的都做到。
可是，后来他娶了别人，伤了她的心。
赵攸宁眼眶也开始发热，他想要让她开心，虽然她不在自己怀里了。
“你开心吗？”
他只是这样问着，还得解释到：“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会让你开心，也是觉得你妹妹也会开心才这样做的。”
沈思弦何不心痛，她看着赵攸宁背对着她是身形，那件衣袍空荡荡，这段时间他究竟是瘦了多少？他到底在做什么？为什么…为什么有了娇妻还这样伤神……
她擦掉流着腮边的泪水，鼻音浓重的答：“我替我妹妹感谢你，她一定很开心。”
白云苍狗，物是人非。
他们已不是那对幸福的恋人，他却还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，自己怎么能放下他？
赵攸宁想听的是她开不开心，可是她就是不说，察觉到她的拒绝，心里更是苦涩。
“你最近好吗？”
他不想这么辛苦得来的见面机会，就这样沉默着度过，他实在太想她了，赵攸宁太想知道她最近如何了。
沈思弦本不想再与他有什么接触，但是今日之事触动了她的心，让她回忆起那些与他的点点滴滴。
“我还好…”
“你为何离开怀瑾府上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？”赵攸宁还是忍不住询问的心。
沈思弦望着夕阳渐渐沉下去，西边渐渐出现了星星。
“我找到自己的去处了，赵怀瑾帮了我很多，但是我总不能一直呆在他府上。”
赵攸宁听她说完后，便忍不住问了：“新去处是那家店的店主吗？他是谁？”
因为实在不能想象，思思离开他之后便去了另一个人身边，在那些日子他一直在自己的想象中煎熬，一想到思思会与另外的人耳鬓厮磨他就忍不住自己的怒火。
听到赵攸宁的问话，沈思弦才似乎一下回到现实，那些回忆如潮水般退却，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这样问自己的呢？
沈思弦苦涩一笑：“是又如何？”
赵攸宁听了这回答，吊着的心一下如同坠入了深渊，他转过身来看着沈思弦的双眼，正想质问。
却看见沈思弦眼里的嘲讽，是啊，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，他…他又以什么身份问她呢？
赵攸宁这样告诉自己，却还是没法从容面对：“你…你真的与他在一起了吗？他是值得的人吗？”
沈思弦知道若是自己说是的话，眼前这个让自己伤心欲绝的人会肯定会变得脸色苍白，她很想就这样报复他。
但是，她依旧说不出欺骗的话：“你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。”
这句话对赵攸宁的打击还是更小，但是他知道思思的魅力，那个男人若是没有另有所图又如何会照顾思思呢？
他实在不放心，但是他又没有任何立场，那个男人的身份一直也没有查出来，这点让他很是焦急。
沈思弦看他纠结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但是她却不愿意再与他继续纠结了。自己与叶星的计划已经在进行了，而赵攸宁早晚会知道自己在对付他的父亲，更重要的是赵攸宁已经娶了刘静姝，自己与赵攸宁再没有可能了。
她看着零落的墓：“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，就这样吧，这样便是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好的方法了。我要走了，最后一次，多谢你。”
赵攸宁想挽留，可是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说不出。
他们，已经回不去了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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