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归土
正式开席，下人们纷纷端上了菜品。
其中有一道菜唤作“鱼乍”。
还是公主之时，沈思弦很喜欢这道菜，不过很久没有吃过了，现在看见这菜，倒是有些怀念。
桌上的用膳工具都比较齐全，唯独没有小切刀。
沈思弦伸手撕开鱼乍，放入口中，相较于宫廷的味道有一定的差距，但也算得上味美。
席间，有人见了，惊讶道：“这位姑娘，你吃饭怎不用筷子或者是刀？竟是这样生生用手撕开？”
众人皆将眼光看向沈思弦，王绎心也故作疑惑的样子，问道：“你的桌上没有刀吗？真是我的疏忽了，这就让人给你拿。”
说罢，又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你也太心急了一点，没有刀可以告诉我一声，怎就用手撕了？”
哄堂大笑。
刘静姝不断像王绎心使眼色，但王绎心装作不知。
沈思弦并不觉得尴尬，反倒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，悠悠道：“这道菜，名唤鱼乍，选用的新鲜的鲤鱼，切成鱼块，用白盐沥干，梗火煮熟，作糁。茱萸、桔米、好酒等调匀，取瓮，用竹叶和菰叶密封，发酵数天而成。这样繁复的工序，还是无法避免鱼腥，用刀切反倒会有鱼腥味，最好的食用方法便是手撕。”
王绎心脸上一窒，嘲讽道：“说了一大堆的做法，究竟是真是假？用手撕多脏啊！不会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吧？”
“众位若是不信的话，大可用刀切一块，用手撕一块，两厢对比便知。”
这是宫廷的菜肴，一般人效仿，但不知其食用方法。
刘静姝赞许地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沈姑娘没有说错，我有幸在宫中吃了一次，真如沈姑娘所说。”
众人方才半信半疑用手撕下，试吃之后，方知所言不虚。
王绎心的脸上过不去，语带酸意：“真是没有想到，这宫廷的美食，你倒是懂得不少，想必是在伺候世子的时候，世子教你的吧？”
水粉衣女子故作惊讶道：“怎么？这位沈姑娘是伺候世子的？不知是哪位世子的妻子？”
此问题正中王绎心的下怀，便悠悠说道：“伺候攸宁，宁世子的。”
“宁世子？”那女子低头略一沉思，道，“据我所知，宁世子并没有成婚，那这位，想必是姬妾了吧？”
“也不是。”
王绎心故作神秘。
沈思弦心中冷笑，毫无新意，只会拿身份做文章。
“那是何人？”
“说起来，其实是宁世子身边的丫鬟，多不容易啊，一个小小的女奴，能够近身伺候宁世子，已经是很有本事的了。”
王绎心似是在称赞沈思弦，实则贬低。
果然，席上的女子便都面露不屑，有人说道：“原来是一个女奴啊，我当是谁呢！”
“王姑娘，你让一个女奴与我们平起平坐，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？”
众人纷纷觉得和沈思弦同席，是一种侮辱。
刘静姝忙道：“不是的，沈姑娘今天是以我朋友的身份来的，是我的上宾。”
“这话就不对了吧，一个女奴倒成了你的上宾，那我们算什么？”
一人愤愤道。
“你们是绎心请的客人，两者互不相扰，都是客，何分彼此？”
对于刘静姝的解围，沈思弦还是感激的。
倒是王绎心，一副气恼的样子，瞪了刘静姝一眼，暂且无话。
众人心中不忿，虽没有弃席，但在席间也是多番为难沈思弦，语带不敬之意。
好在沈思弦一来不放在心上，二来常以言语弹劾之，倒也相安无事，都占不到便宜。
菜过三巡，其一人道：“待会儿我们去泛舟，如何？”
“现在天色已晚，如何泛舟？”
“这客栈临江，灯火通明，江上泛舟，最是有趣的。”
王绎心在席间没有讨到多少好处，便想着留下沈思弦，便道：“我看这个提议不错，沈姑娘，一起去吧？”
“多谢王姑娘的好意，但天色不早，我必须回随园了。”
沈思弦并不想久留，去泛舟只会给她自己添堵罢了，何况，她不敢泛舟。
王绎心不依不饶，道：“沈姑娘，难得今日大家一起，这样热闹，你不去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？”
只怕是她去了才会扫兴才对。
刘静姝也道：“是啊，沈姑娘，要不就一起泛舟之后再回去吧？”
见刘静姝也在劝，沈思弦少不得说实话：“刘姑娘，并非我扫大家的兴致，只是我怕水。小时候溺过水，从此便再也不愿意到水边游玩了。”
闻言，刘静姝方对王绎心道：“那便算了吧！沈姑娘怕水，不适合泛舟的。”
王绎心也留心这话，怕水，倒真是一个天赐良机啊！
暗暗思忖了片刻，笑道：“既是沈姑娘怕水，我也不好强求，只是该罚一杯。”
沈思弦推辞道：“实在抱歉得很，我喝不了酒，沾酒便倒。”
这回，王绎心倒是好说话，叫来了身边的丫鬟，说道：“给沈姑娘沏一盏茶。”
说罢，悄悄在那丫鬟的手里塞了东西。
丫鬟会意，便去了。
“沈姑娘，以茶代酒，总可以吧？”
王绎心难得没有纠缠不休，沈思弦自是点头答应了。
茶水中有点甜味，沈思弦喝了一口，也不留心，倒是失手将茶盏打翻，茶水洒了一身。
喝了茶，众人都欢欢喜喜地出门，打算去江边泛舟。
刘静姝正站在门外，对沈思弦道歉：“真是抱歉，看来，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绎心还是为难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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