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嫁？”宁素秋惊讶的站起身。“芸娘的婚期不是定在秋日吗？”
翠翠挠挠头，想了想道：“仿佛听说京城那边出了些变故，婚期临时有变，徐府提前来迎亲了。”
宁素秋闻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，最终只能无奈的长叹口气：“如此大事，这般仓促，不知芸娘可会委屈。”
墙外鞭炮锣鼓声渐消，小院重新安静下来。
宁素秋抬头看着远处的一角天空，站立良久后转头道：“翠翠，准备一下，我们不日就要出远门了。”
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唯一的好友都离开这里了，她们也该出发了。
翠翠是精怪，无甚可准备，带上自己的本体就好。
宁素秋就没那么简单了。
管家宁叔万般不放心小主人独自出远门，准备的物件堆满了三辆马车仍觉不足。
“宁叔，我与翠翠二人实无需带这么多东西，如有不足路上采买就是。”宁素秋颇为无奈。
“小姐的东西都是使惯的，外面买的哪有家里的精心。”宁叔还在思索要添点什么。
“小姐再多带些人手吧，现在世道有些乱了。之前府上放出去的人可以再招些回来，也是知根知底的，用着放心。”
宁素秋忙拉住老管家。“宁叔，我知道你疼我，但我一个女儿家带着这么多财物和人手也太惹眼了，就我和翠翠二人直接出门会方便很多。”
宁叔拗不过她，只能不住叮嘱道：“小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，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，得空给府里来信报个平安，我也算对老爷和夫人有个交代。”
宁素秋都一一应下。
平城春意渐浓的时候，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离城门。
宁素秋在车内回望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地方，直至城郭的轮廓消失在地平线才放下车帘。
“素秋，我们现在去哪里呀？”翠翠可没有那些复杂的情绪，她自来人间就扎根在宁府的后院，从未离开过平城，如今对未知的旅途满是好奇。
“我们先去洛城，宁家的祖地在洛城外的归雁山上，要把娘送到外祖身边安置妥当。”宁素秋摸了摸身旁的红木匣子，里面是宁夫人生前最喜爱的一套衣饰。
“那之后就回平城吗？”
“不，我们暂时不回去。”宁素秋顿了顿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道：“我想去昆仑，看看有没有我爹的线索。”
翠翠有些惊讶。“素秋，你也相信他还活着？”
“我不确定，但我娘执着这个一辈子，到死都没有放下，我想给我娘一个结果。如果那人真的还活着，我也想给我娘讨个公道。”宁素秋咬咬牙。
翠翠靠近宁素秋嗅了嗅。“素秋，你爹会是精怪吗？可你身上根本没有妖气。”
宁素秋好笑的推开翠翠道：“他出现在须臾里，可能是大妖呢，你这点微末的道行哪里能发现问题。”
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，拉着翠翠分析：“我在须臾遇到的那个白黎就很让人捉摸不透。对了，他还说我的气息有些熟悉，说不定他真的认识我爹。”
“我此前从未听说过须臾这个地方。”翠翠敲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沮丧：“可能真的是我道行不够吧。”
“翠翠，即使找不到我爹也无妨。我如今已了无牵挂，这天下之大，就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道路两边都是陌生的风景，宁素秋骨子里燃起了一股行走天下的豪情。
马车晃晃荡荡，第三天晌午时分前方出现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。
“素秋，你快看，这就是江河呀，好壮观。”翠翠率先跳下马车，看着宽阔的江面有些惊叹。
“这是萩江最大的一条支流，流经中州五郡，我们接下来乘船顺流而下就能直接到洛城了。”宁素秋下车用折扇敲了敲翠翠的脑袋。
“不是说了吗，从现在开始要称我为公子。”她已换上了一身白衣劲装，束发加冠，俨然一小少年。
“是，是，公子。”翠翠笑道。
如今世道不安稳，常有匪人拦路，还是扮作男子稳妥些。
萩江古渡，行客来往，货运繁忙。江边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，岸上酒肆客舍林立，店家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。
二人带着简单的行囊，找了家干净的客舍住下，准备第二日再上船。
傍晚，宁素秋带着翠翠坐在客舍一楼廊下，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，听着行人们谈论天南海北的见闻。
“听说乌石滩那段水路最近闹水鬼，真的假的？”隔壁一行商模样的男子问同伴。
“我也有听说，好几家商队近日都有船折在那边。”
“我可不信这个，乌石滩那段水路本就暗礁重重，定是那船老大手艺不行。”
几人讨论的声音不低，很快吸引了其他住客加入。
“我也听说那段有水鬼，出事的船据说是整艘船都消失了，连块木板都没找到。”
“也不全是如此，听说有人在船上被水鬼迷惑跳下船去，旁人看到的时候都抢救不及。”
水鬼一事众说纷纭，有人担忧，有人猎奇。
“哎，妖鬼出世，奸臣当道，国之不幸呀。”有书生慨叹。
宁素秋带着翠翠听了片刻便上楼回房。
“素秋，水鬼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？”翠翠印象中的水鬼多是缠住落水之人，这种倾覆船只、隔空惑人的本事是没有的。
“鬼怪之事多有以讹传讹，但世间广大，事物多样，我们初来乍到，还是小心为好。”
第二日清晨，渡口处人声鼎沸，有道士在开坛作法
“店家，这是在做什么？”宁素秋疑惑。
“近来水鬼的传言闹的人心惶惶，船家们一起请了道长做法祈福，希望一路顺利。”
店家说罢有些神秘的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宁素秋。
“小公子，这是昭明观开过光的护身符，最是灵验。我看你小小年纪也不容易，就送你吧。”
宁素秋有些意外，推辞不过便随手放进了携带的包袱里。
“店家，昨日托你安排的到洛城的船可到了？”
“到了到了，在船上给小公子留了个干净的厢房，你一定会满意的。”
店家带着和善的笑意，亲自领着宁素秋二人来到渡口，已有一艘三层的客船等候多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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