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玖良对屋内连声道歉，说一定会解释清楚。
“这便是老张管家为妙莲设计的另一条计策。”
原来，自打屈妙莲假扮老屈夫人附身之后，又过了些年，绣庄的出品仍然粗糙，难以复刻老屈夫人的手笔，绣工们渐渐起了疑心。
而老张管家便借屈妙莲助力接腿的时机，给了她一副方子。
让男子服下五石散，再饮下白果酒，趁意识迷幻、身体行散①之际，取其脖颈处的热血，制作一种淫药。
此药因为流经男子全身，避去极阳之气，故此可让女子顺遂服用，不会像普通的五石散那般伤害女子身体。
并且，能让服了此药的女子产生与心仪之人颠鸾倒凤的幻觉。
飘然同时，还可大幅提高五感，染上此瘾的绣工们，也个个指尖精妙，所做的双面绣，自然绝伦。
溥皓静静听着，表情逐渐平静。
“所以，皇后服用此药，只是为了排解独守空房的烦闷？”
周玖良点点头。
“哼……呵呵……呵呵哈哈哈哈……”
溥皓抬头望天，笑声空洞苦涩。
一直以来，他都自作聪明，以为是因撞破宫中作恶，才引来断腿之祸。
谁知真相却好似笑话般，戏耍了他这个有心人。
半晌，周玖良试探问我们，打算如何处理绣庄的事务。
溥皓木然地表示不打算追究了。
我赶紧问周玖良有没有打探到绣庄与血衣之间的联系。
他表情复杂，不断用拇指搓着关节，认真说道：“妙莲告诉我，曾有人送来过三件同色同款的衣物，且附上了金线，让绣庄代为加工。那时她还小，一切工序都是老屈夫人独自秘密完成的。”
“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吗？”
“有！”
周玖良招呼我们凑了过去，神神秘秘说道：“送金线来的人，是一位道姑！”
道姑？
我脑中自然而然想到了逸霄。
周玖良像是看出了我的猜测，赶紧继续说道：“此人形容枯瘪，面生一块青色胎记。而且……”
他敲了敲自己的拇指：“她带着一颗红色的琉璃扳指！”
“琉璃扳指？你确定？不对！屈妙莲可以确定吗？”
“我可以！”
我们三人一同抬头，就见屈妙莲咬着下嘴唇立于正厅大门旁。
“若不是为此人代工了三件衣服的绣作，双莲绣庄根本就经营不下去的。当年我与老夫人辗转到此，人生地不熟，且均都本地人并非家家富贵，一时间根本没有生意上门。道姑所托不算易事，原本约定三月为期，她却迟了半年才来。为了维持庄上生计，所以老夫人就将其中一件变卖了……”
屈妙莲眼中显出惊恐的神情，愤恨地说道：“道姑指责老夫人不受托付，而老夫人也以迟来为由，搪塞于她。最终，道姑只留下了一件衣服的工钱，老夫人不想吃亏，提出想要她手上的琉璃扳指，道姑听了，笑得好似只将死的旱鸭般难听……”
“她笑什么？”
“笑老夫人识物眼光独到，却看不出此物蕴含的怨气。”
周玖良问：“怨气？什么意思？”
“道姑说，此物若是落到错误的人手中，必然招来杀身之祸……”
溥皓快速瞟了我们一眼，似乎是想通过我们的表情确认这话的真假。
我只关心琉璃扳指的下落，便问道：“后来呢？”
“那青面鬼以一宗能使绣庄关张吃三年的大宗生意许诺，就一走了之了。”
“生意上吃了亏，你们也不拦着吗？”
屈妙莲有些不好意思，小声回道：“其实也没有真的吃亏，三件衣服的绣工而已，当时老夫人只用了短短二十天，就完成了。就算只结了一件的钱，也是绰绰有余。只不过……”
她有些难过地说：“自打做完这一单之后，老夫人的腕疾便一天天加重。关张吃三年的大活儿来的时候，因绣庄已传到我手上，可苦了我了。”
溥皓问：“什么大活儿？”
“游龙戏凤图。”
说到这里，绣庄院外传来嘈杂的吵闹。
细细听去，能分辨是宋渊的声音。
溥皓扶着椅子起身，双手抱拳对屈妙莲鞠躬道：“屈小姐，今日叨扰，只为解开断腿事因，而您的接腿之恩，本王没齿难忘。用得到的地方，尽可提来，还望莫要见外。”
我和周玖良见状，也随他一起，望向屈妙莲。
“这……”
她看了看四周，低头叹气，似是卸下包袱般说道：“王爷，民女请求赐婚！”
这一句出来，恰逢宋渊冲开门口的官兵，跑到我们三人身边。
他气喘吁吁地问道：“什么？不是……不是来抓人的么？”
溥皓歪了歪头，好奇接了屈妙莲的话：“赐与谁家？”
周玖良眼睛都快掉出来了，死死盯着屈妙莲。
“请赐民女嫁给郭……”
郭字刚出口，周玖良连忙喊道：“妙莲你是傻吗？！我都跟你说了啊！郭启林是过继到……哎呀！他不是郭泽恩的孩子！你嫁给他没用的！”
“我知道！”
屈妙莲满脸通红，委屈地都快哭了。
“可你不是也说了么，郭家双生子中，有一个还活着的啊……你们自云安出来，不就是为了找他吗？！”
溥皓和宋渊都愣住了，我这才想起，之前在地宫与于大人对峙，得知血衣来自流浪孩童的事儿，没告诉给宋渊。
而入梦时分见到大太太与双生其一的郭靖念，不见郭靖思一事，没告诉溥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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