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抱住膝盖,望着天空中的点点星晨,自言自语道:“我原以为,这血衣的事情,就只是一桩谋杀,或者绑架,最差不过如此了。谁知,跟那些玩弄朝野的大人物们还有关联。你后悔接这个事儿吗?”
周玖良笑了笑,反问我:“你呢,你后悔吗?”
我不解,因为在我看来,选择权从来都在别人手上,何时由得我的性子?!
周玖良将蒿草丢到火塘里,说道:“你看啊,郭泽成先生,本职管理书籍,无端惹变躲在这种深山之中。焚屋逃亡,积极自救不说,路上还想着帮帮他人,令某钦佩。”
蒿草在火中噼啪作响,周玖良被火烟吹得眯起眼。
“以前总觉得啊,这世间万物,都有命数,生老病死,全凭天定。但今所见,那些昔日被人关切的子女,家中顶梁,像牲口一样被关在棚子里,屎尿沾身,毫无尊严……又被我遇到,我突然领悟,所谓天定之事,也都有一丝转机,那怕便是老天的慈悲吧?”
我静静听着,三分不懂,七分半解。
老周提着裤子从草屋一侧走出来,搭话道:“这个我有体会,因为我每次感觉到危险,事后都会诚心感谢上苍,又给活命……”
周玖良苦笑道:“你真幸运……老天一定很眷顾你。”
“哦,是么?怎么我觉得你才幸运呢?”
老周凑过来向火,眼睛盯着快熄灭的柴灰,捡了根棍,挑了挑。
我觉得他话里有话,便迎合地说: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周玖良低头不语,等我们发表高见。
“周公子,今年二十岁了吧?京津一带,只要是做买卖的人,可都知道,你未来的岳丈唐十三,点名道姓要传家业与你,你那个未过门的娘子……”
老周试探性地说着,抬眼看了看周玖良。
“老周,你在福喜楼就预备嚼这是非了吧?”周玖良回他。
“这哪能算是非?!唐小姐,乃是每一个京津男子,都想娶回家的。坊间传闻,此女样貌端庄,饱读诗书,十三四岁就能理财管账,十五六即能左右唐家一半的生意。这两年,提亲的人就快把她家的门槛踩烂了!我原以为是唐十三眼界高,又舍不得女儿,所以一直不把她嫁出去。谁知他死了,唐小姐竟也以遗嘱说事,只认你这个姑爷,真乃遗憾。”老周边说,边摇头。
“您……也遗憾么?”我问他。
老周不置可否,换了口风:“这是大户人家的恩怨,我们……都是看戏的,其中滋味,只能问当事人吧?”
这话接的生硬,我猜老周是单纯羡慕。
周玖良抬头望天,眼波流转,表情虔诚,似乎想把星河都装到心中一般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众人沉默了一阵,就又各自回去睡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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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马大哥很正式地准备了一个四人队伍,装备了许多我没见过的工具,要带我们下矿井里去探查那疯病的来由。
周玖良打量着那四人,连连摇头,马大哥问他是不是不满意。
“马兄,你心不诚啊!”周玖良斜了他一眼。
“没有啊!这些都是有经验的,矿下岔路多,换别人可能都不太记得。你看这灯,都是给配的最好的,还有这……”
“打住!你意思是,他们下,你不下?”
“我……”
马大哥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,一个头戴玄色小帽,身穿灰蓝棉袄的老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,手中拐杖往马大哥身前一挡,打断了我们的对话。
我有些诧异,这老头昨儿在草屋里见过,一天一夜就没见他挪过地方,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?
“这位公子,是怕我们井下有猫腻?”老头的脸上分明带了一丝不屑。
“老人家,您不说,我倒还没想这么多,您这么一提醒啊,现在还真有点怕了。要是您方便,您来带路也成。”周玖良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。
马大哥慌张起来,赶紧叫了瘦结巴和矮胖大哥把老头搀回屋里去。
又来安抚我们,说若是真有祸心,路上就动手了,不至于等到现在。
周玖良点头称是,解释道:“这样吧,昨天我给你说的,你还记得么?还记得就不用这几位兄弟,你自己带路。我也不带别人,就我自己一个!”
我这才想起昨天从关病人的高棚回来的时候,都是他们二人走在前面,一路嘀嘀咕咕商议。
宋渊不高兴地说:“你就是逞能!井下的情况复杂,且有怪病,你不怕下去再上来,就跟那些人一样?!多几个人照应,还成你的累赘了!”
围着我们的人群有些骚动起来,宋渊不服气地问:“怎么!我说错了吗?!还是你们都能保证他无事?”
我用手肘拱了拱宋渊,让他赶紧闭嘴。
围观的老周也凑过来,给宋渊解释:“他这是在试探这帮人,宋生,你之前下过矿井中吗?或者你了解这矿上的事儿吗?”
宋渊摇摇头,老周继续说:“周公子要求两人下井,是保自身安全。我之前经手过好多矿,多得是工人下井去了,又热又黑,又想起什么闹心事儿了,又发生什么口角了,都是大小伙子,脾气大,几句话不合就打起来,打死打伤常有的。好多冤假错案,生死纠纷,只要是套了矿井这层皮,都能被原谅似的,最终不了了之。眼下一对一,起码不是人多打人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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